9月1日，四川省甘孜州白玉县的一处街道，一只金钱豹时而悠然漫步，时而躺地眯眼晒太阳，轻松上了热搜。谁曾想，比“豹豹”更松弛的，是围观的四川老乡。没有惊恐、没有打扰，面对这只纯野生金钱豹，大家只是默契地拿起手机，为“豹豹”驻足、给“豹豹”街拍，还有警车一路跟随“护驾”，网络流传的视频中，言语之间也尽是关心。最终，这只迷路的“豹豹”，在当地林业部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回到了山林。2017年，就有野生豹出现在白玉县麻绒乡如当村内。在县城附近，相关部门或群众更是多次近距离拍摄到金钱豹乃至雪豹等野生动物的影像。这和白玉县的地缘位置有一定关联——地处青藏高原东南缘，是豹的传统分布区域。实际上，从青藏高原东南缘，沿横断山脉往北延展，一路高山峡谷、森林湖泊，人烟稀少但自然资源完整，山势绵延间有一条生态走廊。在这条南北跨度700多公里、海拔落差5000多米的走廊里，生活着8000多种珍稀野生动植物。正是因为这份优渥的自然条件，在更大范围的四川，人类才能与包括“豹豹”在内的野生动物，不经意间来场邂逅。奇珍异兽在川生息繁衍。汉嘉严道，即今雅安市荥经县，是正在建设的大熊猫国家公园南入口。公园南门，神兽老家。《山海经·中山经》记载：“邛崃山，在汉嘉严道，有九折坂，出貊。貊似熊而黑白驳。亦食铜铁。”阪泉之野，黄帝骑着上古神兽对战炎帝的故事，和《山海经》等古书记载不谋而合，标识着先人与大熊猫等野生动物的上古记忆，也标识了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如今，奇珍异兽的故事还在继续。2024年8月，凉山州木里县野保协会在原始林区拍摄到罕见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白色毛冠鹿；6月，雅安市宝兴县一只野生大熊猫连续三天被拍到；5月，成都多地观测到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彩鹮……四川都有谁在啊？看这些形形色色的“自拍”，多的是惊喜。我国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省区之一、我国第二大天然林区西南林区所在地之一、我国正式设立的首批5个国家公园所在地之一……各种野生动物在四川生息繁衍，这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也是我们引以为傲的生态资源。与神奇动物共处一隅，四川人的这份“幸运”，三分天注定，七分靠努力。气候变化和人为活动影响，曾一度让包括大熊猫、豹子在内的不少野生动物濒临灭绝的边缘。村镇、道路越多，它们的栖息地越碎片化、越分散，发展、繁衍越受限。野生动物和保护区，是保护动物的一体两面。为了让野生动物之间更好地“串门”繁衍，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全力推动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出台《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总体方案》《关于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的指导意见》《国家公园空间布局方案》等重要文件；2021年10月，我国正式设立三江源、大熊猫、东北虎豹、海南热带雨林、武夷山第一批5个国家公园。就大熊猫而言，70%以上的野生大熊猫栖息地受到保护，13个大熊猫局域种群生态廊道得以联通。四川的探索，也在持续：制度创新——揭牌四川省林长制办公室，分批次开展林长制创新试点工作；法治管理——修订《四川省〈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实施办法》，设置全国首批“熊猫警察”；数字赋能——综合执法信息化管理系统“天空地”一体化监测违法行为；生态修复为依托——保护珍稀动物，更保护那片森林，保护所有物种的平衡……意识到位、方法科学、行动高效，当你后知后觉“熊进人退”“豹豹散步”时，更好的自然生态，已经默默造福你很久了。大熊猫国家公园唐家河片区的羚牛 摄影/鲜方海
2021年，云南大象“一路象北”；2023年，河南街头鸵鸟狂奔；峨眉山猴子“吗喽”多次被曝“作恶”，可可西里的“乞讨野狼”越来越多……“豹豹”citywalk，只是近些年野生动物与人类叙事中的一个插曲。在其他的叙事里，事情并非“生态资源好了”那么乐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其内涵，远不止看起来和谐，甚至对野生动物纵容那么简单。爱它，也要保持距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动物世界”——在社交媒体上，这代人的“动物世界”，显然更萌化，甚至“宠物化”了。投喂野生动物，会让动物失去兽性、难以承担平衡生态的重任；“萌化”野生动物，更会让一些孩子无知无畏，动物园撩拨动物、只身前往无人区被野生动物袭击的不幸事件屡屡发生。在四川，尽管大熊猫人见人爱，但有那么一群默默无闻的科技工作者，仍努力给大熊猫做野化训练——大自然才是它们的家，旗舰动物发挥“伞护效应”，才能更好地守护家园。爱它，就要爱它所爱的环境。所有生物都是生态链条的一环，任何环节“掉链子”，最终是整个生态系统的连环溃败。哪怕在城市，也有不同物种的互相成全。2019—2020年，@西南山地Swild在成都云桥水源湿地护理区安放自动相机，结果发现，在城市日渐扩展的成都平原，哪怕小小的城市公园，也能成为小动物的家园。如今，小区里遇见小松鼠、每日被不同的鸟儿唤醒……公园城市，见缝插绿，移步换景，“20分钟效应”之所以灵验，何尝少得了“它们”的魅力？热爱刻在基因里，守护刻在意识中。从远古丛林里出走的人类，在现代化的过程中，别忘记了和大自然相处的方式：虽然我们很想抱抱“豹豹”，但我们知道，最好的爱，是不打扰的守护。
